(12/13,小港機場)

 

  再見了,再見了!

  我們揮著手,一行人站在機場的出關入口外,目送日本學生們回國。

  「為什麼要哭呢?出國不是該很開心嗎?」航警大哥好奇地問著。

  「阿,沒有啦,他們是要回去。」我們說,看著緊摟著的、長得像娃娃般的女生慢慢掙開同伴的擁抱,一邊吸著鼻子、擦著眼淚走向關卡。

  其他要出國的旅客,回到各自來處的旅客將大行李拖在身後,搖搖晃晃地聚集、從我們身旁經過,掏出登機證走到航警前的關卡。航警們正忙碌地拿著條碼機刷著登機證。

  前頭已經通過安檢門的、正要將背上行李放上X光機輸送帶的日本學生半張著嘴,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後又閉上。

  我們就這樣揮著手,直到最後一人走進出關口閘門下,背著背包的背影隨著安檢隊伍消失在門後轉角處。

  「走吧,吃中餐吧!」老師首先轉過身,回頭對我們說。

 

  用餐後,我們坐在機場餐廳裡無邊際地閒聊著。

  餐廳窗外,一架華航的飛機正停在天橋前。

  「不會是那架啦,1點半了他們早走了。」

  是阿,早走了。

 

  早上出門前還猶豫著該不該來送行,只因自己總是不太喜歡這種哭得唏哩花啦的場面,會有多難過呢。但想到以後大概也很難有機會再次見到他們了吧;畢竟我們一邊在炎熱的台灣南部,另一方在過半季節冰凍的北海道。本來在世界上不可能有所交集的我們全憑雙方教授的牽引而相遇,一次是在北海道清涼的暑假,一次則是在高雄依舊炎熱的冬季。有時透過社群網站看見了你們的生活照片,在數坪榻榻米的小房間裡或玻璃幕圍成的玄關裡的樣子;與回想我們在日本期間,在不需要電器、敞開著四扇大窗吹著微微刺骨的夏日涼風,聽著窗外大烏鴉哀號與樹浪刷刷波濤的四樓教室裡上課的樣子,對於生活環境差異如此大的我等相遇這件事,始終讓人覺得極不真實。

  但家田老師也要退休了,義務上課卻始終申請不到學校與教育部經費補助而由幾乎支付全部行程的教授大概也很難再負擔下去了吧,我們的日文特訓課程大概也很難再繼續開下去了。以後恐怕很難再有這麼個機會,雙方同時出現願意帶著異國的孩子們遠赴一星期甚至一個月的老師。各人也有各人的人生要過,以台灣與日本同時日趨保守的就業環境,漸漸陷於公務員考試泥沼的就業環境與逐漸變得保守又傲慢的知識階層下,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見了。

 

  突然覺得,雖然當初讓自己加入日文特訓的野心僅僅只是能夠閱讀日文書籍、日文文學,但這過半年的經驗來,最可貴的是我們的相遇,原本不會有所交集的人們的相遇。

 

  謝謝你們啦,謝謝。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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