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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2 高雄市)

 

  隔天上課時,我們才知道特訓班上又少了一人。離上一位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前了。而這已經是第四人自願性的放棄將生活中過半時間花費在日文裡頭。

 

  逐漸緊逼的課程讓人不得不一再延長自己的背誦時間。

 

  我們開始學習文法,不過不同於正常外語學習方式,將每一種句型使用方式獨立講解、單獨反覆複習。我們則是在六天之內硬是被要求背熟各種類型動詞分類變化、二十四個動詞分類例外、十種活用形助動詞,與它們的常體敬體。

  

  而我們的上課方式依舊沒有閒暇時刻,每日慣例的上台接受彼此抽考仍是每人的夢魘。終究是兩個語法思考方式差距太遠的語言,台上的壓力、快速答題的壓力往往不比私下練習。當實際站在台上時,自然更難將題目中的中文意涵快速地轉換成正確的語句了。

 

 「這沒幾個阿,我的話只需要花一個小時就可以複習完。現在才教不到一半,後面教更多不就亂成一團了嗎?」老師如是說,更加打擊了我們的信心。

 

  不得不說在學習日語種種繁複變化的過程中,才會發覺中文有多麼方便。沒有時態變化、沒有動詞變化、可以因前後文省略的詞性變化,而是選擇將大部分變化都委由副詞解決。也慶幸當初幸好自己學的是中文,還能夠隨興地堆砌敘述,還能夠像玩積木般將每個字辭任意重組,可以用著種種特別的敘述方式描述。

  

  台式中文或台語在我感覺中大概就像個嗓門洪亮的歐巴桑吧,性格直率又有點婆婆媽媽的,能夠用著無論何時都能夠插入話題的氣勢硬是插入路人的閒聊。想起來這好像也正是南部人的生活方式,能夠這樣隨隨便便卻又十分自然的加入別人的談話中也只有這麼個地方的人了吧,總讓人感到格外親切。

  

  而日語就像個穿著和服的女子吧。

  「喂!」我對日語說。

  前頭的女子慢吞吞地踮著腳,遲疑著側過半個臉龐,好像微微笑了一下。

  「等等阿!」

  但她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終究,她還是沒轉頭過來。

  

  中文閱讀上來說也比日語更是方便吧?至少不會有著日語中那些老愛藏得不見人影的主語。不過似乎也不能完全如此認定,母語對於本地人來說一定很容易吧,就像我覺得中文很容易一般。這些困難應該只是因為自己沒辦法用著相同的思考方式使用著他們的語言吧,比如我一直無法理解動詞接在受詞後的敘述方式,也一直無法想像為什麼歐語詞性有陽性陰性之分;為什麼詞本身會有男有女呢?阿,這樣想起來,語言真是種神祕的東西。

  

  比起課程中的沮喪,更讓人沮喪的還有開始到來的雨季,一整天忽大忽小、好像從不間斷的降雨。從家中到學校要四十分鐘的機車車程。而很不幸的我總是能夠在看看窗外恰巧沒雨,趕緊趁機衝發動機車出門後的五分鐘內,讓暴雨再次落在頂頭。

 

  我小心地握著油門,緩慢的騎著。但緩慢的不是只有車速,這種時候連時間也惡劣地放慢腳步,緊緊地跟在身旁嘻嘻哈哈地嘲笑著。

 

  我只能清醒地、一秒一秒地感受著雨水緩慢地攀附到了臂膀與領口。厚重的雨水正一點一點地蔓延著,直到包裹全身;漸漸的,雨水開始從雨衣的拉鍊縫隙中滲入,一絲絲細小水珠冰冰涼涼地溜過脖子和胸口;漸漸地,鞋子也開始變得沉重且黏稠。暴雨中騎車就是如此惱人的一件事,但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機會,只能在逐漸加重的雨點中,默默地祈禱著雨衣下的衣物不要被滲進的雨水濕透,或者改為祈禱遠得出奇的路程會突然減縮。

 

  當站到便利商店外短短的屋簷下時,我感到自己像剛從一個大水坑中狼狽地爬出。我試著脫下裡外都溼透的雨衣,但屋簷太短,還不足以將雨水完全擋下,商店外頭似乎也沒供人放置脫下來的雨衣。我只好站在門口跳啊跳的,努力試著把身上流個不停地雨注抖落;但身上的雨水還是讓人喪氣的不停地溜過脖子和胸口,從下擺沿著小腿大汩大汩灌進鞋裡,甚至連一點乾涸的跡象都沒有。

 

  「進來啦!」店員在裏頭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用著下巴對我比了一下。我只好尷尬的笑著,躡著腳尖,想辦法在不抖下太多雨水的方式下慢慢前進,然後從架子上拎起報紙與麵包,噗滋噗滋地踩著灌滿布鞋的雨水前去結帳。

 

  最後,當我鬱悶的把布鞋裡的雨水倒乾,抽出剛買來的報紙,將它們一張張對折、用力地扭成粗條塞進鞋裡時,還是不禁希望梅雨季快過去,快點回到原本焦熱的天氣。對於這樣的天氣,即便抱著好久沒下雨啦,多點降雨來解除限水措施也好的想法,也很難讓當下被淋得像落湯雞般的自己,多感到一分半分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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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反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